商标注册中商品类似的司法认定实务

最近，关于商标注册中“商品类似”判断的话题又热了起来。起因是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了一批商标驳回复审决定书，其中不少案例都涉及两个看似不同类别的商品被认定为“类似”，导致在先注册的商标权人成功阻止了他人申请近似商标。这类情况在日常经营中并不少见，但对很多中小企业甚至个体经营者来说，依然容易“踩坑”。

举个例子，去年底有家企业想注册一个主打“轻食代餐”的品牌，名字挺新颖，图形设计也花了心思。结果提交申请后没多久就被驳回了，理由是与某知名乳制品品牌在第29类奶制品注册的商标构成近似，且两者商品被认定为“类似”。这让申请人一头雾水：一个做代餐粉的，一个卖酸奶的，怎么就类似了？

其实，在商标法的语境里，“类似商品”并不是单看名称或用途是否一样，而是要从功能、销售渠道、消费群体、生产部门等多个维度综合判断。最高人民法院早在2002年发布的关于审理商标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中就明确指出：类似商品是指在功能、用途、生产部门、销售渠道、消费对象等方面相同，或者相关公众一般认为其存在特定联系、容易造成混淆的商品。

这个标准听起来有点抽象，但在实际判例中却非常灵活。比如，之前有个案子，原告是一家做电动牙刷的企业，被告注册了一个相似商标用于销售冲牙器。虽然两者在类似商品和服务区分表中分属不同小类，但法院最终认定它们在功能上高度重合都是口腔清洁工具；销售渠道一致，多在电商平台和药店销售；目标人群也基本重叠。因此判定构成类似商品，容易引起消费者混淆，支持了原告的侵权主张。

这种“跨类认定”的趋势近年来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消费升级和产品融合的大背景下，很多商品的边界变得模糊。比如，智能手表既可以算电子产品，也能归入穿戴设备甚至健康管理类产品。如果有人在第9类注册了某个运动品牌名称用于智能手环，而另一个企业在第18类用相似标识卖运动背包，未来一旦发生纠纷，法院很可能会考虑两者是否面向同一消费群体、是否存在品牌延伸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关联性混淆”的考量正在加强。也就是说，即便两个商品本身不完全同类，但如果消费者看到某个熟悉的品牌出现在新产品上，会自然联想到原品牌，进而误以为存在授权或合作关系，这也可能被认定为类似。比如，一家原本做咖啡的公司后来推出了咖啡味糖果，虽然糖果属于第30类，咖啡属于第30类中的不同群组，但由于原料关联性强、品牌调性一致，消费者很容易产生联想，司法实践中往往也会倾向于保护在先权利。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沾边的商品都会被“一锅端”。国家知识产权局和各级法院在判断时仍会坚持个案分析原则。比如，同样是食品，月饼和方便面虽然都在超市售卖，但功能差异大、消费场景不同，通常不会被认定为类似。再比如，服装和家具，尽管都涉及“家居生活”，但生产流程、消费决策路径完全不同，轻易不会混同。

对于企业来说，最稳妥的做法是在注册商标时做好全面布局。不要只盯着自己当前的产品类别，还要预判未来可能拓展的方向。像一些大品牌，如农夫山泉，不仅注册了饮用水相关的类别，还把茶饮、果汁、面膜甚至农产品都提前保护起来，就是出于防御性考虑。小企业资源有限，至少也应关注核心业务上下游可能涉及的类别，避免日后被动。

定期监测市场上的新申请商标也很重要。现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已经开放了免费查询系统，企业可以设置关键词提醒，一旦发现有人申请近似标识，及时提出异议或无效宣告，把风险挡在初审阶段。

说到底，商标的本质是识别来源。只要有可能让消费者“认错门”，哪怕商品类别不完全一致，法律也会倾向于保护在先使用者的权益。这背后反映的是一种更精细化的市场治理思路不是死守条文，而是看实际影响。

最近这些案例再次提醒我们：做生意，品牌是命根子，而商标保护，不能只靠运气。